【陶视界】佛山南庄，中国建陶第一镇。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中，在产业结构转型的阵痛中，在产业空心化的质疑中，数十载潮起浪涌，“中国建陶第一镇”始终如中流砥柱，稳步踏浪前行。
因为这里有中国建陶行业最优秀的企业、最有信念的企业家、最庞大的人才库、最先进的技术、最活跃的创新氛围、最完善的产业链……他们组合在一起，形成了中国建陶行业向世界、向未来进攻的据点。南庄，则犹如建陶行业的“桥头堡”。
如今，前路拥堵，后浪来袭，中国建陶行业所面临的挑战升级，未来能否披荆斩棘、勇立潮头？2020年，南庄镇创建中国建陶小镇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、佛山市陶瓷行业协会、佛山市陶瓷学会、《陶业要闻》编辑部联合发起“探迹•建陶桥头堡”大型系列访谈，旨在解码“建陶第一镇”南庄及“第一军团”主力陶企的发展脉络，以始为终，探寻初心，明晰未来发展之道。
“探迹•建陶桥头堡”采访小组探访的首位对象，是南庄建陶产业的全程见证人与推动者——曾任南庄镇副镇长、现任南庄镇陶瓷产业促进会工作组组长的冼永恒先生。9月17日上午，冼永恒与佛山市陶瓷行业协会秘书长尹虹深谈近2小时，讲述了他亲历过的南庄建陶华章以及对新“南庄陶瓷”的理解与发展建议。
南庄镇陶瓷产业促进会工作组组长冼永恒（左）与佛山市陶瓷行业协会秘书长尹虹（右）
南庄建陶交响曲：20年谱写六部时代华章
尹虹：梳理南庄建陶发展脉络，南庄的起步比石湾晚，但崛起速度非常快，有一种说法是上世纪90年代末南庄陶企私有化步伐比较快，因此后劲较强，您怎么看？为何南庄陶瓷能快速发展？是政府推动还是其他因素？
冼永恒：南庄陶瓷的第一次大爆发是在1992年，一直持续到1996年前后。这第一次爆发主要得益于政府的重视，提出“一村一厂”政策，除了18个行政村，镇上的7家公司也都建有陶瓷厂。我当时在外经办，主要与海关沟通，对装备引进情况比较了解。
尹虹：那时都是乡镇企业吗？
冼永恒：95%以上是集体企业，因为那个时候资本还很贫乏，如果不是政府推动，私人向银行贷款是很难的，但集体比较容易。
南庄早期兴起的一批陶瓷厂。(图片源自网络）
尹虹：南庄第一条引进的生产线是哪个厂？
冼永恒：应该是在上元，生产马赛克，后来就是东村，与上元差不多同时期。因为都靠近石湾，有很多在石湾做技术的亲朋好友过来帮忙。南庄陶瓷跨出的第一步就是产量增长。
第二步是在石湾设点卖货，南庄做销售的这批人每天去石湾逛，看到背着包拿钱买货的就拉过来南庄。
1991年，一条横跨东平河的桥梁建成，因为它肩负着连接南庄和石湾的重任，故取名为“石南大桥”，石南大桥的建成通车对南庄陶瓷的发展有极大的促进作用。（图片来自网络）
第三步是开启前店后厂模式。
第四步即南庄最成功的私有制转制，从1997年到1998年，我们用近两年的时间完成转制，之后一天一个样，整个社会的积极性都调动起来了。
张园：在那一波转制期间诞生、成长起来的陶瓷企业有哪些？
冼永恒：新明珠、金舵、能强（早期与村委合作）等。村级企业以承包为主，镇级主要是卖断。
尹虹：对比来看，村级承包转制的企业没有镇级卖断的成功。
冼永恒：这个没有，村级承包转制的生命力和竞争力没有直接卖断的镇级企业强。因为承包在某种程度来理解，就是把资产消耗掉，承包者不会投很多钱，大多是跟着市场走，什么产品好卖就做什么产品，不会长远规划。
后来进入更大胆的第五步，开始从第二产业向第三产业跨越——1999年底谋划、自2000年开始筹建华夏陶瓷博览城。
尹虹：我印象很深，当时南庄还属于南海市（编者注：2002年12月，南海市撤市设区，成为佛山五区之一），南庄启动华夏陶瓷博览城项目后，石湾开始筹建中国陶瓷城。
冼永恒：是，很多人误以为南庄在石湾之后，这是错误的。华夏陶瓷博览城项目是我主导并请人策划的，后来石湾的项目奠基后，市级、镇上的领导以及南庄的一些企业家都拿不定，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做。我当时很坚定地说要做，并分析到虽然回报会推迟减少，但为了南庄陶瓷的长远发展必须要做。2002年，中国陶瓷工业协会授予南庄镇“中国建陶第一镇”的称号，对南庄的推动和贡献特别大。
2002年，南庄镇被中国陶瓷工业协会授予“中国建陶第一镇”荣誉称号。（图片来自网络）
随后的第六步，是2006年开始响应省政府的号召推动产业转移，这是南庄陶瓷一个大的改变——向外围裂变式扩展。南庄陶瓷企业家在东北、内蒙古，河南鹤壁、四川，湖南、江西、湖北当阳、广西等地投资建厂，至今总用地面积应该已经超过6万亩，相当于整个南庄除了鱼塘、河流之外的所有土地面积总和。
生产转移扩张加上第三产业发展，在第六阶段发展中，南庄陶瓷的影响力是非常大的。直到近几年，南庄陶瓷的知名度、影响力开始慢慢减弱。
南庄特色：私抛厂未来何来？
尹虹：我认为，南庄建陶之所以发展如此迅速，首先是因为私有化，除此之外就是在生产方面对陶瓷行业有几个大的贡献，一是大线模式，二是自南庄诞生的“私抛厂”，这也是一个比较有争议的存在。
冼永恒：私抛厂应该是诞生在2000年前后，早期很落后，最初是一些个体户用手进行加工处理。对于私抛厂，我理解它是市场和企业之间的润滑剂，因为当时有些企业的生产能力跟不上，就直接将砖坯卖给私抛厂，大家各有市场。
私抛厂厂房。（图片来自网络）
尹虹：但后来有些私抛厂做的很大。
冼永恒：如果按照私抛厂的直接销售计算，那真的非常大，个人估计产值应该有几百亿，最高峰时有60多家私抛厂，现在南庄还有30来家。
现在，随着行业集中度向大集团、大企业靠拢，私抛类企业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，如果不进军生产线，再有三五年时间或被淘汰。如果是继续向加工发现发展，则一定要往岩板的深加工去转变。岩板需要深加工，但如果一个大企业要自行解决全部加工问题，难度非常大，因此，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，建议政府做一个岩板的加工中心园区，汇总每个行业的需求，发展加工产业链。
“五大中心”的野心
尹虹：我心目中的南庄建陶发展有几条脉络，您刚刚提到的有一点是我之前没有考虑到的，即从制造中心向商贸中心转变。据我了解，在从第二产业向第三产业转型的过程中，南庄搭建了很多公共平台，提出了打造“五大中心”（编者注：制造中心、会展中心、物流采购中心、研发中心和信息中心），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？
冼永恒：刚开始做华夏陶瓷博览城这个项目时，我的底线是至少没有把钱投在南庄以外，在此之前，南庄的很多资本流到了全国各地，基本都没有回报，我的胆量和底气就在这里：这个项目至少是在南庄本地。但说实话，面对石湾那么强大的对手，当时我也很心虚，如果不做好“五大中心”，我们拼不过，当时的南庄可是个农村，在农村发展第三产业，没有足够的支撑很难有竞争力。现在回过头看，虽然“五大中心”发展到现在有一些不如预期，在那个时间段却是非常必要的。
“2002中国佛山陶瓷博览会”场面。来源：南庄镇志
尹虹：我知道在那一阶段，南庄和石湾在陶瓷产业发展上的诸多规划都非常接近。
冼永恒：包括“五大中心”，石湾也提出过相同的规划，但我始终坚信最终一定是南庄做成功。在当年关于佛山陶博会举办权归谁的调研中，曾征询我的意见，我的回答是：谁能承接产业的未来就给谁。当时南庄陶瓷的体量已经超过了石湾，而且华夏陶瓷博览城的整体项目水平都很高，企业展厅都要求建三层以上。
尹虹：我的印象中，南庄陶瓷产业的发展，一直都是政府走在前面，包括从第二产业向第三产业跨越，这个提议在现在来看不足为奇，但当时真的很少。在华夏陶瓷博览城开建之前，佛山没有正规的、像样的市场。
冼永恒：那时候只有从佛山到澜石大桥的路边有临街铺面，所以当时我们提出了“城”的概念，而不是建一个纯碎的市场，目的就是为了拉动南庄陶瓷品牌，发展会展经济，当时信息获取手段还没那么多，展会是一个地区经济发展的火车头，能把整个产业往前拉。“城”内的展厅建设，也要求必须建三层，因为如果不这样，我们无法拉开与石湾的差别，就没有竞争力。
华夏陶瓷城内的新明珠陶瓷集团展厅，已经在这里矗立了近20年。（图片由冠珠陶瓷提供）
尹虹：我有时候也在想，华夏陶瓷博览城是企业自己拿地建设，大多是自有的永久性展厅，但也因此出现了各自发展、后续乏力的势头，这是不是“成也萧何败也萧何”？
冼永恒：这涉及到土地的问题，当时我们征回来的土地，核心区域的这一半归政府，后面的一半归属村委，作为仓库使用，后来仓库慢慢提升，但总归发展速度会慢一些。
“南庄陶瓷”新定义：中国陶瓷商贸之都
张园：早期南庄陶瓷以生产制造为主，但现在南庄的陶瓷生产线已经非常少了，您认为该如何定义现在的“南庄陶瓷”？
冼永恒：谈产量已经没有必要了，我们正从“中国建陶第一镇”转型成为“中国陶瓷商贸之都”，这是2010年中国陶瓷工业协会授予南庄的，也是我认为南庄陶瓷应该转型的方向——从生产到商贸，重点从第三产业体系着手打造，重视产业服务。
南庄现有三大陶瓷贸易中心。（图片源自网络）
张园：您之前提到有感受到近几年南庄陶瓷影响力减弱，原因是什么？
冼永恒：主要是商贸服务平台打造力度不够。其一是会展经济势弱，要提升知名度，首先陶瓷展不单要有产品展，还要有装备展、原辅材料，包括智能设备等不断出现的新产品新技术领域；此外还有人才聚集力等等。
张园：以您刚刚的分析，有生命力的产业规划应该是能承接产业未来的，您觉得建陶产业的下一个未来是什么？照着这个方向去走，南庄建陶应该如何筹划？
尹虹：你刚刚说的一点我很认同，打造岩板的加工中心。岩板是个风口，但岩板的更多应用必须通过加工，目前很明显的是岩板的制造中心肯定在佛山，而现在全国还没有一个特别有影响力的岩板加工中心。
冼永恒：如果岩板中心做起来，每年可以再办一个岩板展览会。
张园：对于南庄陶瓷接下来的发展，您认为政府和企业分别要做些什么？
冼永恒：政府要实实在在重视产业，在政策方面扶持企业，其余的就交给企业去做，时至今日，南庄企业的实力和影响力已经毋庸置疑。
2016年，南庄启动中国建陶小镇建设。（图片源自网络）
尹虹：南庄建陶小镇有没有可能发展成集文化与旅游为一体的中心？
冼永恒：完全可以。
“煤改气”带来的危机感
尹虹：还有一个问题，你认为现在正在推行的“煤改气”会对南庄陶瓷或佛山陶瓷产生什么影响？
冼永恒：简单一点理解，低端企业、低端产品要淘汰出局，我估计佛山未来2-3年内，有1/3的生产线会被淘汰。佛山企业的负债率低，不会立马扛不住，但随着利润慢慢减少，不排除部分企业会主动退出。
在这种形势下，如果我们不打造服务中心，就更加没有退路，产业会进入萧条状态，现有的与陶瓷产业相关的物业会闲置，这是很危险的。从就业来看，目前南庄的就业形势比较好，读完书基本能在当地找到工作，南庄陶瓷养活了很多人，南庄人有80%的生活是与陶瓷相关的。所以在这个关键时期，我们更要把中国陶瓷商贸之都的服务体系打造好，不能简单从税收去考虑产业规划。
除此之外，将南庄打造成产业的中心，相信新明珠、金牌亚洲、顺成等一批有望上市的企业，都会聚集在这里，对于南庄建陶产业的发展，是极大的助力。
｜发起单位｜
南庄镇创建中国建陶小镇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
佛山市陶瓷行业协会
佛山市陶瓷学会
《陶业要闻》编辑部
｜执行单位｜
《陶业要闻》编辑部
《尹虹陶瓷频道》编辑部
《建陶小镇》编辑部
｜支持单位｜
三维家
采访：尹虹、张园
撰稿：张园
审核：尹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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